叶修x王杰希。神叨叨的玩意儿。
某天跟室友讨论的产物,她为我构思了一个暴风雪山庄杀人夜的模式,在我们寝室楼展开,女孩儿们的恩怨纠葛,动机复杂,假想的敌人,勾心斗角,悬念迭起,然后她说一定要有一对拉拉,我“嗯??”,她说这种故事嘛一定要有loveline的……总之就是想得很完整。
我辜负了她,我不会写推理小说。
1、
他们站在一片黑暗中,却认出了彼此。
“这是什么地方?”王杰希问。
他闻到了一种类似于冬天早晨的集体宿舍的气味,好像人体在温暖的被窝里发酵。
“我怎么知道,”叶修说,“你能开开灯吗?”
他的话音刚落,世界就亮了一些,从纯然的黑暗变成了夜晚的昏黑,影影绰绰间能够分辨这是一个狭小的房间。
王杰希摸索着,从窗边的一张桌子上拿到了台灯,打开它举高四下张望。
四周显现出来,两人果真站在一个类似高中宿舍的房间里,左右两张老旧的上下床,房间四角放着桌柜,一扇窄窄的窗户下站着灰银色质感粗糙的暖气片。
他们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在一张床的下铺上躺着一具尸体!
他趴在枕头上,鲜血从后背流到床单上。
就在这时,宿舍的门被敲响了。
2、
一群人在昏暗中聚集。
不是那么昏暗了,每个人都带来了台灯,分散的光源把房间照得像是夜间恐怖故事大会的现场。
床上的“死者”是黄少天,他安静地趴在那里。
张佳乐率先提问:“为什么是他扮演死者?躺着睡觉就好了,而我们要在这里坐着感受阴风阵阵!”
张新杰友好地安抚了他的情绪,说:“他死了,他很悲惨,我们应该为作为活人出场而庆幸。”
“珍惜生命。”方锐满面慈悲地接口道。
唐昊有点烦躁,有点害怕。
喻文州撑着下巴,说:“我是否应该感到很悲伤,情绪崩溃不能自已?”
“为什么?”叶修奇怪地看着他,“现在大家都是队友,就你们俩感情非同一般吗?”
大家轻微地咳嗽起来,喻文州也很奇怪,说:“难道不是吗?我们做了很多年的队友,而你们和他做了多年的敌人。”
“很好,问题来了,”叶修立即道,“我们之中你最特殊,说吧,是不是你杀的少天?”
“这是什么逻辑?”孙翔都看不过去了。
“我不可能是凶手,”喻文州说,“我和少天的感情非常好,当年最坏的时候我都没有动过打他的念头,现在就更没有动机了。”
说着,他望了一眼床铺,发出一声忧伤的叹息。
叶修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全员。
最后一个被看到的李轩立即撇清关系:“我们是同期啊,关系一向不错的!而且天南海北的,平时也没什么机会发生摩擦,虚空和蓝雨也没发生过什么仇怨!”
他的话太具有指向性了,所有人都看向了王杰希。
王杰希抬头,用他那双大小不一的眼睛环视全场,一阵平静,大家感到这阵平静令人心悸。
“我没有必要在这么多年后动手,”他慢慢地说,“更何况,其实我和黄少天的私交不错,在我们十八岁还没出道的那年就彼此认识了……你们可以详询喻文州。”
“好哇你。”
在其他人都被牵引着再度望向喻文州时,叶修说了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台词。但除了王杰希扫了他一眼之外,别的人没有做出反应。
喻文州点头承认了。
王杰希又说:“要怀疑我不如怀疑周泽楷,他们的仇怨可更近。”
一直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的周泽楷慌张了,不知道怎么躺着也中枪,他瞪着王杰希,斩钉截铁地否认:“不是!”
孙翔帮忙辩驳:“什么呀,如果说是八赛季轮回夺冠的事,那也应该是黄少天杀周泽楷而不是反过来啊!”
张新杰说:“也有可能是争执中反手错杀。”
肖时钦捂脸,说:“讲讲道理。”
周泽楷憋红了脸,说:“没有杀他……关系,不错。”
方锐摇头,说:“没有说服力。”
“说真的,”张佳乐无语道,“黄少天跟谁关系坏了?”
每个人都陈述了一下,然后发现黄少天真是联盟的交际之星,大家的小可爱。
要想从人际关系上找出杀人动机作为突破口,很难了。
李轩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们几个人坐在这儿被列为嫌疑人啊?”
3、
答案很简单,这是国家队的阵容,除去了两个妹子。
为什么楚云秀和苏沐橙不在?这让情杀的可能性一下子大幅削减,很没有趣。
“因为这是个男生宿舍。”唐昊冷冷地说。
方锐托着下巴,深沉道:“谁说男人之间就没有情杀可能性了呢?”
大家陷入了一阵沉默。
喻文州感到了一种无形的惶恐,却像是网一样向他推来,他很不高兴,决定不讲话。
张新杰推了一下眼镜,说:“所以没有人告诉我们,我们是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吗?这里不是国家队的住宿中心,显然。”
“像个高中住宿楼。”孙翔挑剔地说。
“应该是,晚上断电的那种。”肖时钦说。
“不,这是大学宿舍,”王杰希说,“B市高中没有这么烂的宿舍。”
众人哑然,的确,房间如同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楼,水泥地面,上白下绿的粉刷墙面,暖气管是老式粗制铁管子,作为住着四个人的房间来说也过于狭小,没有阳台,几乎不到十五平,离国家规定人均最低居住面积差得远。
“咳咳,”叶修说,“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们举着台灯出去探索了一番,走到门厅里,通过小黑板上的通知得到了线索。
本宿舍楼今晚零点到两点停电,门禁失去供电后自动锁死,没有人可以进出。
“哗,暴风雪山庄模式啊,”方锐说,“凶手就在我们之中!”
众人安静了几秒钟之后,王杰希说:“不一定的,有可能存在一个我们没有发现的人,我们自相残杀,他最后完成逆转翻盘。”
“你说出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啊!”张佳乐发怒。
叶修却帮腔,说:“对,有可能是这种套路,凶手潜入,等停电监控失效后杀人,却发现自己走不出去,现在还躲在某处,等我们互相怀疑各自落单之后……”
“滚!”张佳乐冷漠地说。
“那我们去找一下吧。”喻文州说。
张新杰反应机敏:“你想创造落单的情形?”
喻文州无奈笑道:“我们已经在互相怀疑了。”
肖时钦说:“喻队是想诱捕凶手吧,如果存在这么一个潜藏的角色的话。”
“我不想听他们说话。”孙翔无聊地对周泽楷说。
周泽楷点了点头,说多错多,不要接话。
“那么我们派几个人高马大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去搜索一下好了。”叶修耸肩,说。
孙翔和唐昊被派了出去,为了以防万一,添加了一个智慧型的肖时钦,组成搜捕小队,最后周泽楷又提出了主动加入,因为他不想回到凶案现场。
其余人则走回房间。
路上,喻文州忽然说:“我有一种预感,他们四个再也不会回来了。”
王杰希说:“嗯,人太多了不好写。”
“你说什么?”喻文州请教。
“我没说什么,你听错了。”他说。
4、
他们决定从黄少天身上找找线索。
“凶器是什么?”张新杰犀利地指出关键。
从血流状况来看,伤口在后背,但是现场没有刀。
“冰锥吧,就那种常见的消失的凶器。”靠近床边的李轩对着黄少天的后背比划着。
“这个地方哪里来的冰箱冻冰呢?”喻文州提出异议。
“宿管的房间里有冰箱?”叶修问,“谁最擅长讨好上级,能够从宿管哪里获取便利?”
这个问题过于锐利,一时没有人回答。
喻文州又感到了一丝羞愤,但没有人直指他,他不会主动说出来。
他坐着,泰然自若,修为高深。
“不要轻易默认任何东西,”张新杰说,“凶器也可能就是普通的刀,被凶手带走了。”
“不如搜搜身?”叶修提议,他的手搭上了王杰希的肩膀。
王杰希礼貌而不失坚决地拂开了。
“肯定还有其他线索,”张新杰若有所思,“我们检查一下死者……你介意吗?”
喻文州的修为来到了走火入魔的边缘,问号几乎挂在他的额头上,他深吸一口气,温和地问:“为什么要问我?”
方锐露出挤眉弄眼的神情,叶修一脸做作的正直,李轩抬手支在嘴边,王杰希还是很平静,张佳乐则看上去有点生无可恋。
“你不要误会,”张新杰说,“因为在当前情况下你算是死者关系最近的人,我们对遗体的翻动可能会被误会为不敬,希望你不要介怀。”
“这么说话你累不累?”叶修怜悯地望了一眼张新杰。
喻文州说:“没关系吧,我们都希望真相得到发掘,正义得到伸张。”
他主动站起来,走到了床边,然后和张新杰一起将黄少天翻了过来。
黄少天的右手一直压在身下,翻动过来后右臂往旁边摊开,胸前也被浸湿了,印着浩瀚星空的T恤被糊成了一片血色,下摆也沾有一些血迹。
“等等,这是——”张新杰蓦地顿住话头。
星空T恤在衣摆处印着“galaxy”这个单词,其中有三个字母被血染红了,黄少天方才把手压在身下,很可能就是用最后的力气留下了这样的线索。皱褶显示他曾经用力地攥紧衣摆,让掌心的血浸染印花,总共有两处,三个字母被不规则地染上了印记,一头一尾。
也就是:gay。
现场气氛陷入了可怕的沉默,几道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一个人身上。
喻文州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我必须说,用我的人格担保,我不是gay……少天也有很大的可能,并不是。”
“在生命最后一刻袒露心声?”方锐小声地提出揣测。
“有可能是自杀吗?求爱无望而……最后以死明志。”李轩悲伤地说。
喻文州深深呼吸,吐纳了一个小周天,才平静下来,说:“那么我说绝对一点好了,我不是,少天也不是,就不是!我们也没发生过这个主题的纠葛。”
张新杰说:“可能指向的是凶手的特征。”
“没错,”喻文州接着道,“现在我要提醒大家,这里,一个死者,一个单词gay,这是什么意思——”
“死gay?”方锐弱弱地插话。
叶修嗤笑出声,喻文州却铿锵有力地说:“没错!就是指向凶手的,凶手是个死gay!少天可能是撞破了某桩秘闻而被灭口!”
张佳乐一脸震惊,“这也行?”
王杰希还是很冷静,没有表情,仿佛他的内心也没有波澜。
张新杰提醒喻文州:“你不要激动。”
喻文州说:“谢谢,我不激动,有人应该激动了。”
他望向叶修和王杰希两人。
“我们一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线索,在最初它就出现了,”喻文州说,“这个房间,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个大学宿舍?众所周知我们都没有念过大学,而谁和大学比较有关系,王队长,听说你家是书香门第,对大学环境应该比较熟悉,才会构建出这样一个场景来吧?”
“我去这也太牵强了,”李轩吐槽道,又立即改口,“不对不对,是越界了。”
张新杰按住喻文州的肩膀,说:“你看,你太激动了。”
他替喻文州说了下去:“最简单最直接的事实却被我们忽略了,一开始和死者待在一起的,就只有你们两个而已。”
几人一起盯住叶修和王杰希。
前者收敛了优哉游哉的气质,眸色微沉,后者仿佛就没有从那个石像般冷静严峻的状态里出来过,当下也如此。
但是,刹那之间,谁也不能预料到的,叶修忽然暴起,拽住王杰希就往外奔逃。
5、
喻文州拍了拍黄少天的肩膀,又温柔又狰狞地说:“少天快起来,抓凶手了。”
黄少天发出一声梦呓,还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然后蹦跳起来。
“我操那两个不要脸的跑了?你们竟然没有拦住他们吗太弱了!我靠我靠我靠一定要逮住他俩!”他旋风一般地冲了出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在逃的两人已经在门厅里了,门禁打不开,门旁的大窗户让外面的路灯映进来,照亮墙上的时钟,恢复供电还有三分钟。
来不及了,追兵的声音近在咫尺。
王杰希问:“为什么这种发展?一定要有一对gay吗?”
叶修扔开了椅子上贴告示的小黑板,拿起椅子,说:“因为一个推理故事里没有爱情线比较无趣吧。”
他举高椅子,用力地砸向大窗的玻璃。
王杰希说:“但是这个故事很烂。”
玻璃碎裂了,叶修一边继续砸,一边回头看了一眼他,笑道:“可是感情还不算太坏。”
黄少天冲了出来,张牙舞爪地向两人扑过来,叶修当机立断,把椅子扔了过去,然后推王杰希先走。
王杰希猫着腰从挂着破碎玻璃的窗口钻了出去,叶修被黄少天扑在了窗台上,后者看上去好像一个兴奋的丧尸,故事的类型又要转变了。
更多的人也追了上来,叶修牢牢地堵住窗户的破口,扭头对王杰希说:“快到尾声了,快随便说点什么震撼人心的话来收工!”
“什么?”
“真情告白啊之类的。”叶修痛苦地说,他快被那些人给压扁了。
“比如?”
叶修抬起头,痛苦从他脸上淡去,他微笑了一下,说:“比如,王杰希,我爱你……快跑吧。”
王杰希点了点头,说:“很好,那我跑了。”
“喂——”
他头也不回地向夜色中跑去。
6、
王杰希醒了过来。
他本来就睡得浅,翻身让灯光一晃,就醒了。
叶修还坐在电脑前面,但是没有敲键盘,只是拿着纸笔,书写的声音轻缓。
很快他留意到了背后的动静,扭过头来,微微挑眉。
“没睡着?”
王杰希说:“睡了会儿又醒了,做了个怪梦。”
叶修不问梦的内容,而是直接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在怕什么,怕黄少天嘴巴大啊?”
王杰希沉默了一会儿,说:“没有吧,既然被发现了……我也不准备一辈子瞒着人。”
“那不就得了,睡吧……改明儿跟你在世界舞台上出柜好不好?”叶修说。
王杰希不咸不淡地扫了一眼他,重新躺下去,拉起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