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叶all,吃互攻,单篇单CP。
极地cp爱好者。
谁能写个周王给我,以身相许。

之三 叶张 问年岁

关联  之一    之二





有人为他打开了门。

仿佛有寒气从洞开的大门中逸散出来,张新杰荒谬地感觉自己是来看一件冰封的展品。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种寒意和温度无关,更多是心理的暗示。

他走了进去,厚重的安全门在身后合上,只他独身进来。

屋子很深,至少在外面他看不清里头坐着的人,而门关上之后,全部的灯才打开。颓然坐在一整面高强化玻璃之后的男人因为突然的亮光勉强抬起了头。

张新杰往他走的脚步节奏乱了半拍,又被强行镇压下去。

萎靡不振的男人勉力坐直了身体,抬手冲他小幅度地招了招,磁性镣铐使得他的手臂举不了太高,被贴地的巨大金属球束缚在离地固定高度的空间里。

张新杰在隔开他们的玻璃前停步,缓缓地抬手,敬了一个军礼。

 

他上一次亲眼见到叶秋是在第一机甲研控中心的大楼外面。

在首都星寸土寸金的以太州,中心的高楼乍一看占地不多,洁白的建筑如同任何一栋常见的写字楼,只是它罕见地被人民公园般的大片绿地围起来。事实上,这只是它暴露在地上的面积,葱葱茏茏的绿化与交错的卵石小径之下运作着联盟军力核心的国之大器,以至于荡开去,方圆数里都是军事管制区。

第一研控中心研究的是机甲的最前沿,联盟历代机甲的设计都出自于此。第一代机甲G-5出生在大概二十年前,一举扭转了战争的颓势,用了两年将对方打回西岸边防线,帝国被迫签订和约,联盟为此赢得了十五年的和平,却没有停止备战的脚步。十年前,第一中心研发的G-Inf的量产使得联盟有条件在各军区直接建立起机甲大队,原有的特种机甲部队拆分至各大军区,行政机构并入国防部,通称机甲作战委员会。

而它控制的是联盟所有登记在籍的联盟机师,很奇怪的,它像……一座医院。机甲驾驶对人的要求极高,消耗也太严重,机师在役至多十数年。联盟培养一个机师的成本不亚于制造一台最先进的机甲,而一个优秀机师的价值更是难以估量,联盟在乎她的每一位机师,第一研控中心负责检测和记录所有在役机师的身体状态,每年,无论在前线与否,身体素质测定报告必须让中心拿到,而后整合评估提交委员会。一旦中心判定某位机师已经不适合在前线作战,委员会几乎会百分百地听取意见,下达军事命令。

叶秋刚刚二十五岁,恰在盛年,第三军区司令却拿出了一纸证明,剥夺了他对联盟王牌机甲“一叶之秋”的驾驶资格,撤掉他在嘉世大队的所有职务。

张新杰从中心的唯一地面建筑里出来,看见那个声名曾经震响整个联盟的男人百无聊赖地坐在花坛边拔草。艳阳晃花了人的眼,张新杰取下眼镜捏了捏眉心,再抬头时已经有一个穿着制服的人走向叶秋,带他去了另一个入口。

他有一些疑问,应该追上去和叶秋说两句话的,但这里不是一个好地点。而且他的时间表很紧,不顾研究小组的阻拦也要离开中心,是为了去见今天飞抵以太州的队长,耽误不起时间。

两个月前针对“亚维斯”之役惨败的调查宣告尾声,军事法庭的决断雷霆直下,解释上却语焉不详,嘉世队长叶秋免入军事监狱,军衔连降两级,嘉世大队整个撤回首都审查,此外波及了三军区的许多人。

等事情平定过去后再看,那些人事变动从头到尾都蒙着一层暧昧的色彩。

张新杰企盼下一次能找到机会和叶秋当面对话,当时确实没有空闲,而且叶秋已经走远,他只能匆匆地离开了研控中心。

没想到,这个下一次就是在这样的境况下。

叶秋在“贝里伯恩”的战场上失踪,只留下一个类似去与帝国主舰同归于尽的背影,整整半年过去,几乎所有人都要相信他确实湮灭在炮火中,于星海永寂了。然而中枢电脑对他的判决是“失去联络”,也就是说,超出了联盟怀抱的范围,而不是确认死亡了。

半年来,张新杰很少有空去想叶秋的下落,当然,他也不愿意想。理智上提醒他叶秋生的希望是存在的,但随即就会举出反面的可能来,比如那个人的残躯实际已经漂浮在超越了联盟疆域的茫茫太空里,即使死亡也无法被捕捉,无法被祭奠。同时,情感会动摇他伟大的缜密思维。

托他参加国防部特殊培养计划的福,他只比送叶秋回来的蓝雨正副队晚一步知道叶秋生还的消息,远比其他许多关心的人超前。而且他还能够这样,正当光明地来探望收押在克苏鲁监狱的叶秋。

 

克苏鲁监狱,秘密关押,不走正规审判路线。

探望前张新杰签了数份文件,一份保证书,拒签了另外一份,与他所在培养计划直属长官国防部副部长发生了争执,受到被逐出计划的威胁,然而他坚持了下来。

这些他不会告诉叶秋,敬完那个军礼之后,他只是平静沉肃地开口:“叶秋前辈。”

对方对他弯了弯嘴角。

一如张新杰第一次亲眼见到他时,叶秋在千人大礼堂里,对新兵们发表讲话前,露出的那个微笑。

张新杰微微垂下眼帘。

“你坐,”叶秋说,“我嗓子,不太好,听出来了?”

张新杰不想让情绪主宰自己,他强装积压了整整两个星期的愤怒不曾存在,顺从地坐在了叶秋对面,两个人只隔着一道看上去透明而脆弱,实际上却连反坦克炮都轰不开的玻璃。

“听出来了,”他板着脸回答,“是因为滥用刑罚么?”

“不是,”叶秋简单地否定了,“你会报告吗?”

说得极简,显得没头没脑的,但张新杰立刻领会了,他坐姿端正,腰板笔直,下颌微收,一动也不动。

“不会,我是出于个人理由前来的,”他说,“没有收到任何命令,也没有向谁汇报谈话内容的必要。除非涉及到联盟的安全问题。”

“等于没说。”叶秋哑声道。

“我是一个完全行为能力人,恰好有足够的自信做出判断。”张新杰一丝不苟地说。

叶秋长久地看着他,好像在发愣,张新杰感到了微微的不适,随后心中又诞生一阵模糊的熟悉感,但他还是神色如常地坐在那里。

“邮件,”叶秋忽然说,“要见你,因为东西发给你了。”

张新杰愣住。

“老了,身子骨撑不住了,”叶秋含混地说,“也没想到我没来得及取回来。”

“他们的确对你用刑了?”张新杰眸色一冷,尖锐地提问。

叶秋竖起一根指头摇了摇,他的手臂还是贴在椅子的扶手上,刚好把镣铐的铁链绷到尽头。

“关注重点,”他说,“不好意思把你,咳咳,拖进来,不过,谁叫你靠谱。”

“那么,我就关注所谓的重点了。”张新杰拧起眉头,不在意叶秋的后一句话。

他说:“我没有收到过来自你的,或者是可疑人物的邮件。”

叶秋不知道有没有为自己和可疑人物并列而感到不满,他挑起一边的眉毛,再次淡淡地笑起来。

“电子的,加密了,说不定,垃圾邮箱里。”

张新杰愕然。

“什么东西?”他立刻追问道,“你知不知道我有清理垃圾邮件的习惯!”

“呵呵,我还不知道你?”叶秋温和地回答他,“可疑,你就会提出来,保留,很安全。”

忽然有一盆凉水浇到了他头上,张新杰始觉这个屋子是真的气温低,寒冷,激得人骨髓一凉。

“全联盟只有你,有这个脾气,”叶秋说,好像想到了什么让他得意的事情,“当年张佳乐……算了,没关系。”

“没关系的事可以容后再谈,”张新杰喉头耸动了一下,他忽然觉得喉头有些干涩,“半年以来,我只留下了一封,我试图破译过。”

“来自帝国的技术,你破不了吧?”

张新杰定定地看着他,“所以,我为什么不会删除呢?”

叶秋一怔,苦笑道:“不会吧?”

“在做出这种行为之前,你有没有考虑过多种可能——”张新杰的话戛然而止,他自己打断了自己。

叶秋有什么余地去考虑多种可能?

那是来自帝国的,某个重要的东西,他发送出来时到底是什么处境?别无选择,铤而走险,甚至是孤注一掷。

他选择了交给他保管……

叶秋眉眼宁和,看着他自己反应过来后哑然失语,轻轻啧了一声,轻言细语道:“所以你删了没有?如果删了,你一辈子后悔死。”

“涉及到前辈你的性命问题吗?”张新杰的神色忽然变得冷淡起来,“那么,即使我做出了不小心的选择,我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负罪感。说到底,这并不完全是我的错误。”

“不小心?”叶秋玩味似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对你来说……”

“对我来说如何?”

“那可是,”叶秋却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垂下眼帘,安然地吐出了这场谈话里,最重要的词句,“联通帝国和联盟的,‘蝰蛇走廊’的数据啊。”

张新杰心神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数据,他一定失态了,表情必然写满了来自于内心的震惊。

叶秋仿佛是知道他这一片刻的反应,所以从刚才开始就低垂了视线,并不打量他,喑哑的声音继续道:“联盟的安全,顺便保我一条小命。我只有拿它,争取特赦了。”

 

张新杰清楚地记得他和叶秋对话里的每一个片段,直至他起身,到门口摁下呼叫探视结束的门铃。

叶秋在他起身后,还带着一脸漫不经心的笑意,夸他果然是运用人类理智的高手。

为什么找他?为什么在审讯中从头到尾只吐露了他的名字?

因为懂他的习惯,只有把一堆乱码发给他才安全,因为只有他会像个傻瓜一样把来路不明的垃圾也收捡起来?

因为了解他,信任他?

因为叶秋知道他在国防部特殊的计划里,保密级别很高,司法部不可能调动他的私人信息?那是他八个月前自己亲口透露的,彼时他犯了自己二十年来积压的所有愚蠢,一口气抖了个干净。

当外面的人打开厚重的大门,刺眼的光闪射进这间阴冷的探视房里时,张新杰仍然回头了,像是他刚刚没有再一次后悔自己曾经的错误举动。

“我还没有问,为什么找我?”他一字一顿地说,加强了重音。

叶秋已经被荷枪实弹的士兵抓着双臂拉起来,他一点也不在意这种侮辱性的举动,确实像个没皮没脸的罪犯,耷拉着脑袋,甚至打了个哈欠,听见张新杰的问话,扭过头来时,眼里还带着迷蒙泪意。

很快,那抹死乞白赖的气质同眼里的泪意一同消失了,叶秋用几近温柔的目光望向他。

“因为我无耻,”他轻声说,“抱歉。”

张新杰凝视着他,半晌,颔首。

“你不,”他说,“其实我很高兴,可以帮上忙。”

叶秋笑起来,“联盟应当为你记一功。”

扯开了,又是这样,不动声色地就从话题的中心跳开。

张新杰却没什么别的情绪了,他的目光从叶秋的眉眼滑向他削瘦羸弱的身形,以及在这种情形下还加诸他身的重刑犯镣铐。

“请等等。”他说,而后毅然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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